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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第十三章 怀孕

　　时间一天天过去，保姆叶春的月经没来，可她的食欲好，消化快，两頓饭之间，早早就饿。晚上睡在床上，饿得翻来覆去，睡不着，没办法，

　　她就去厨房找吃的。不管是一块饼或半块馒头，好歹顶住饥饿。

　　这天晚上，保姆叶春去见石涛。在去见石涛之前，她已经去过医院，做了尿检，确定是怀孕了。

　　当保姆叶春告诉石涛自己怀孕了，石涛并没有惊慌，他没有把怀孕当成什么严重的事。他平静地、不假思索地说：“去医院把他做掉。”保姆叶春

　　沉默着，不说话。她的心，象是被人捆绑在一块大石头上，被扔进了冰冷的湖底！来见石涛，她是怀着一线希望的，现在希望没有了。见了石

　　涛，知道了石涛的态度，但石涛的意见并不代表她保姆叶春的。既然她已知道了石涛的态度，她就没有必要再停留。保姆叶春说要走，石涛欲拥抱她亲

　　吻她，但被她推开了。保姆叶春纳闷，自己忧心忡忡，他却还有心思想做爱！保姆叶春走到门口时，石涛塞二百块钱在保姆叶春手里。

　　接下来的日子，就是保姆叶春独自面对肚子里的孩子。她该怎么办？

　　一个女人，一旦怀孕了，她的心理会产生奇异的变化。出于母性的本能，她想守护肚子里的孩子。而这个孩子又是她所爱的人给播的种，

　　那意义就更不同了。两个相爱的人的结晶，那是一个神奇，一个幻化，那是生命合为一体的重塑。

　　保姆叶春连想都不愿想，是否去医院做掉孩子？她爱石涛，她长了这么大，他是她第一次真正爱的男人。她得不到他，可他的一部分正在她的

　　肚子里。他的一部分已和她的一部分，已结为一个整体。那是一个他中有她，她中有他的新生命。有了这个新生命，她就再也不会失去他。

　　保姆叶春不去考虑明天的日子怎么过，不去考虑将来怎么过，她想不了那么多了。她每天固执地坚持着，眼看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……

　　时间已从夏天进入秋天，又从秋天进入冬天。虽然保姆叶春穿着宽大的衣服，可身为过来人的张阿姨，还是最先发现了保姆叶春的秘密。张阿姨既

　　惊讶，又着急，她劝保姆叶春赶紧去找那个男人，商量一个解决的办法。保姆叶春对张阿姨的建议无动于衷。对保姆叶春来讲，哪怕前面是山崖，她也要往

　　前走。这是一个完全失去理智的人，生活将给予她重重的惩罚。

　　一天下午，老太太走进保姆叶春的房间。她走到保姆叶春的身边，用手摸了一下保姆叶春的肚子，问：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虽然保姆叶春穿着一件宽大的黑

　　毛衣，可老太太还是觉出来了。保姆叶春低头不语。老太太坐在椅子上，她让保姆叶春坐在床上。老太太说：“你到我们家工作，我们比较满意。但你

　　现在的这种状况，我们不能留你了，你尽快想办法离开我们家吧。”老太太严肃地说完，并从兜里掏出钱来，放在桌上，说：“这是你这个月

　　的工资。”老太太说完，站起身，慢悠悠地走出了房间。

　　吃过晚饭以后，保姆叶春离开了林家。她把行李存放在张阿姨处。王勤和张阿姨把保姆叶春送到干休所的院门外，分手时，王勤和张阿姨都哭了。

　　天黑以后，石涛从外面回来。当他从电梯间出来，走入楼道时，他惊诧地看到保姆叶春等在他的门口。

　　进了房间以后，石涛看见保姆叶春那隆起的肚子，他象个热锅上的蚂蚁，在房间里来回急走，还用拳头捶打着墙壁。一贯温和的笑脸不见了，

　　变成了一幅气急败坏的暴躁样子，他一边在房间里急走，一边恼怒地说：“你为什么要这样？你为什么要这样？你知道吗，你把他生下来，你

　　就是害了他！他没有北京户口，他会在周围的孩子们面前抬不起头，他会觉得低人一等，你知道吗！他也不能和有北京户口的孩子一样平等上

　　学，那需要交一大笔赞助费……你考虑过吗？这些问题，我们能承受吗？孩子的心理能承受吗？”他说话时，并不看保姆叶春。他说完，叹息地摇

　　着头，用拳头砸着墙。

　　保姆叶春不说话，看到他如此焦躁不安，她感到惶惶然。她象个犯了错误的孩子，在接受大人的训斥。石涛提出的那些问题，她确实没有多想

　　过，虽然她知道户口是最大的障碍，但没想过面对这些困难时，要付出怎样的代价！